嫣姝咕咕咕

【瑜乔】望春归

【引子】芭蕉不展丁香结

阁楼之上，纱帘被春风风牵引，似要赏这春光，偏又不小心带落了书案上的宣纸。

俊郎的公子经过楼下，宣纸落入公子手中。

纸上只有半句诗：

芭蕉不展丁香结。

字迹娟秀，一眼便知出自女子之手，略有飘逸，倒有写愁不知愁的意味。

定是位有趣的女子吧。

公子想。

【一】姑娘家的哪知愁

他不知不觉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请止步，此处是私宅。”脆生生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在下周公瑾，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原来是稷下学院数一数二的周瑜公子。”小姑娘笑得灿烂，如果要用一种花来形容的话，周瑜认为，应该是桃花。

小姑娘有模有样地学着周瑜的强调，“在下婉儿。”

“婉儿姑娘误会了，在下拾到了此字，可否是姑娘家的？”

小乔眨眨眼，“是我家小姐的。”

“那在下便交还给姑娘。”

小乔并未接过宣纸，“小姐身体不适，既然公子拾到，想必是有缘，公子若不嫌弃便收下吧，小姐定不会怪罪。”

“那便谢过姑娘了。”

“我曾以为公子这般天纵奇才都是倨傲看不起人的。”小乔眨眨眼，打趣道。

“待人不同罢了。”比如对待诸葛亮便不会这么谦逊有礼了。

“婉儿姑娘甚是有趣，笑颜还胜桃花三分。”

“周瑜公子也是有趣，逗起小姑娘这话也是甚得人心。”

周瑜心中略有诧异，婢女的言行举止便是落落大方而不失礼，那她那小姐岂不是更为不俗。

“如果婉儿姑娘不嫌弃，叫我公瑾吧。”

“唤婉儿即可。”小乔引着周瑜到前边竹亭坐下。

沏上一壶茶，茶香绕竹。春风十里，拂落一枝的桃花瓣，空气中多了几分带着春意的清甜。

风啊，听从我的呼唤吧。

风小心翼翼地勾起周瑜的发梢，伴着花瓣，一双狭长的眸子携着些许笑意。

“为何这字只书一半？”

“仅此半句便能写出愁了，况且姑娘家的哪知愁？对吗？”

送走周瑜，小乔许诺，有空时可来坐坐，周瑜欣然答应。

“这大名鼎鼎的周瑜倒是个有趣的人呢。”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写下那一句时，族中传来书信，归期将至。

【二】智者不入爱河

昨夜有雨，打湿一地的桃花，泥土的清香与桃花的香气糅合，又有春阳沐浴，令人身心愉悦。

小乔心情极好，正好去稷下学院走走。

稷下学院历史悠久，虽然寻常人无法入内，但小乔曾经在学院短暂地学习过，倒是能随意进出。

学院魔道力量与机关术为之一绝，自成空间，似隐于山中的小镇。

“师哥！你在看什么！”曜突然冒出脑袋，问道。

“字。”周瑜并不想搭理这个话痨师弟。

“什么字什么字！谁写的！为什么要一直看！”曜好奇地左望望右望望。“哇，为什么这字只题一半，也不落款！不对，这明显是女孩子的字迹，师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师哥师哥！回答我啊！”

周瑜扶额，果然，这家伙又开始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指向窗外，“曜，你看，李白在那边。”

曜瞬间冒出星星眼，狂奔而出，“什么！偶像！师哥再见！”

周瑜舒了口气，曜倒是个招人喜欢的人，就是，废话太多。

“噗哈哈哈，没想到周公瑾平日在学院的日子这么有趣。”

周瑜抬起头，见门边着粉裙，掩嘴笑的小姑娘，也勾了勾嘴角，“让婉儿姑娘见笑了。”

“婉儿姑娘来学院是有什么事吗？”

小乔早已想好了遇到周瑜用的理由，“小姐让我来找庄贤者取一样东西。”

“可认得路？”

“这不迷了路转到这儿来了。”小乔无奈地摊摊手。

“今天的课已经完了，若是不嫌弃，我带婉儿去吧。”

“多谢公瑾了。”

周瑜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万年老二，啊不对，天才学子，加上生的俊朗，举止投足透着世家公子的衿贵，更是惹得许多姑娘芳心暗许。

今日他身旁跟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学院的姑娘们已经炸开了锅。

“原来周瑜学长喜欢的不是诸葛学长啊？”

“胡说！周瑜学长怎么可能喜欢那样的小姑娘！多半是妹妹，还有我们周公瑾可不是断袖！”

“你们何时见过公瑾和女孩子走在一起过，我失恋了。”

当然这些，小乔周瑜是听不到的。

“庄贤者，婉儿求见。”

房内无人答应，周瑜偏过头，轻声道，“庄贤者应该是睡着了。”

周瑜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庄周的声音，“进来吧，周瑜，你也进来。”

小乔噗呲一笑，“走吧，面对老师爱的教育吧。”

小乔周瑜一前一后走进屋，一进屋小乔就跟庄周递了个眼神，也不知道庄周能不能看到。

“庄贤者，我家小姐让我来取样东西，小姐最近心神不宁。”

庄周垂着眼，也没有戳穿小乔，“你随他去拿吧。”庄周招来一个童子。

“多谢庄贤者。”

小童将小乔引到另一个房间，递给小乔一包安神的香料，然后说：“贤者说，乔小姐玩可以，但是别打扰他睡觉。”

小乔撇撇嘴，“庄老师还是天天就知道睡。”

另一边庄周高深莫测地说，“超越不了的唯有自己。”

周瑜沉默，庄周再次缓缓开口，“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那婉儿姑娘？”

“我会叫人把她送回去。”

“是。”

小乔时常来找周瑜。

“原来好学生也会受罚啊？”

周瑜停下翻阅古籍的手，抬眼笑道：“倒是每次出丑都让你看到了。”

“不会的，公瑾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小乔四周打量一番，在书案前坐下，将食盒放到书案上。“人们为了留住春天，以桃花入馅，制成桃花糕，味道极佳。”

“藏书阁可不许吃东西。”

小乔吐吐舌头，俏皮的样子让人格外的心情舒畅，“那些老头子不会知道的。”

“好好好。”

后来桃花凋落，草木越发葱郁，转眼便入了夏，入夏以后她再来稷下学院，便是捧着几束莲蓬来找庄周了。

“他回江东了。”

小乔眨眨眼，逗着一旁的鲲，“我知道，庄贤者可是与公瑾说了些什么富含人生哲理的话？”

“智者不入爱河。”

“这倒是。”小乔表示赞同。

“行了行了，小丫头片子肯定在心里问候我了。”庄周抬抬眼皮。

“周周真了解我。”

“你父亲问你何时回去。”庄周看起来困极了，声音也带着倦意。

“能拖多久是多久吧。”小乔说着剥出莲子送入口中，莲子独有的清甜在舌尖散开，莲子心泛着清苦，小姑娘倒是不怕苦。

【三】我相信你

秋叶泛黄，巷子里飘着着板栗的甜香时，小乔回到了家长。

小乔很喜欢自己的姐姐大乔，尽管大乔看她的眼神永远都是清冷带着宁静。

她说：“你的魔道不够纯粹。”

“没关系的，姐姐。”

大乔不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放下食盒便离开了。

食盒里是板栗酥。

小乔很想和姐姐亲近，但族中长辈不许。

小乔展现出的惊人天赋让族中长辈所忌惮，唯恐秘密泄露，双胞胎乃不祥之兆，于是小乔被送去了沿海城镇。

瘟疫也随即而来。

小乔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她一直在观察，由于她是魔道名门之后，倒不至于被传染，只是苦了那些老百姓。

街上不再热闹，始终弥漫着死亡的低沉。

小乔推开房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小小身影便只身离开了。

“风很奇怪。”小乔伸出手，她的魔道展现在风之力上，“仿佛是风带来了瘟疫。”

在人心惶惶之中，唯有她镇定自若，站在海边，指尖粉色的流光牵引着风。

这边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因为瘟疫肆意多时，东吴统治者派了人过来，那人据说也极为擅长魔道。

“你在干什么！”很快有官兵赶到并呵斥道。

“我，”小乔一惊，“瘟疫，风有古怪。”

“小丫头片子，满嘴胡言乱语，我看你倒有古怪，把她带回去。”

“真，真的是因为风！”小乔甩开官兵的手。

“若你真是清白的，便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吧。”

小乔低下头，“好，别碰我，我跟你们走。”

大牢中，昏暗的光从小窗透进来，小乔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臂弯里。

过道传来了脚步声，小乔抬起头，见到来人莞尔一笑，“都督大人。”

周瑜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但掩饰得极好，“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单独审问她。”

“是。”

周围的人走后，周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婉儿。”话落，伸出了宽大的手掌。

小乔耳根泛红，将小手放进周瑜的手中。

“都督大人，我叫婉儿，我家也没有小姐。”她将手抽了出来。

“嗯？”周瑜歪头看着小乔，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不过几月没见，竟这般生疏。”

“我还没说你，”周瑜脸上有了愠色，“谁让你跑这儿来的？这是瘟疫不是儿戏，出事了怎么办？你个小姑娘到处跑什么？”

“我被家族送过来的。”小乔小声嘟囔道。“对不起，公瑾大人，婉儿骗了你。”

周瑜没想到小乔会说这个，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周瑜蹲下身与小乔平视，温声细语地说道，“我知道。”

“我……”

“没关系，告诉我，小婉儿为什么要去海边可以吗？。”

周瑜提到这个，小乔就有些激动，“瘟疫是风带来的！我对风非常敏感，病毒肯定是风带来的，吹来的地方似乎是东瀛的方向！”

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小乔红着脸低下了头，“可以……”

“我相信你。”

“谢谢你！”小乔抬起头，眼中像是揉进了星子。

“先暂时在官府住下吧，想想对策。”

“好！”

入夜，小乔秉烛走在院中，烛光柔和，成了不眠之夜里唯一的温暖。

“小婉儿还不睡吗？”

小乔望向院门，周瑜站在夜色中，修长的身子像是融入了夜色，像极了志异小说中所述的妖魅化作公子，蛊惑人心。

“公瑾大人也没睡嘛。”小乔眉眼弯弯。

“来看看你。”周瑜缓缓走近，蹲在小乔面前，将外套披在小乔身上，“我带你去走走。”

“好呀。”小乔更开心了，鼻尖撞上了周瑜的额头，顿时五官皱到了一起。

“你还真是个小孩子。”

【四】曲有误，周郎顾

瘟疫退散后，周瑜要返回江东了。

小乔数着归期，伸出手，风确实是越来越刺骨了。

周瑜也在深思，那个娇小的身影在脑海中早已挥之不去，他想带她离开，但她若不愿意呢？

小乔愁眉不展，再次提笔书起了那句：

芭蕉不展丁香结。

关上房门以前，小乔回头望，终究还是离开了。

入冬。

“听说了吗？周都督要娶亲了。”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是乔家小姐。”

“乔家不是只有一个小姐大乔吗？大乔不是孙主公的未婚妻吗？”

“嗨，哪里是那个乔家大小姐，据说是小小姐。”

“小小姐？都没听说过，配得上周都督吗？”

此时周瑜正坐在靠窗的桌边，叩着木桌，酒楼是个好地方，既能听听八卦，还能偷个懒。

周瑜作为话题主人公，听到此时哭笑不得，毕竟他也不是很想娶妻，更何况是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只是迫于孙策赐婚。

回想起昨日，孙策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莹儿有个妹妹，生的娇俏可爱。”

于是那个娇俏可爱的妹妹，就成了他的未婚妻。

此时，琵琶声起，抬头望见楼上的红帘之后有一女子抱着琵琶。

“不错。”周瑜并未抬头只是叹道。

琵琶声绕梁，勾人心弦，忽的弹错一音，周瑜皱眉抬起头来。那琵琶女却收了琵琶离开了，身形娇小。

“都督大人。”不一会儿有一仆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周瑜面前行了礼，“我家小姐差小的给都督大人说句话。”

“你家小姐何人。”

“乔公小女儿，乔婉。”仆人恭恭敬敬道。

“何话？”

“曲有误，周郎顾。”

周瑜挑眉，“你下去吧。”

这乔家小姐有点意思。

只是他望向窗外，雪花纷纷扬扬，为大地铺上银装，没来由的他突然想起了那日春色，那树桃花。

春日何时归。

【五】春归桃花灼

春桃再开这天，都督府挂上了红装，热闹非凡。

周瑜喝的微醺，桃花灼灼，花瓣落在肩上。

周瑜思量了许久才进了洞房，打量着她，盖头却被她自己揭开了。

“好久不见，周瑜大人。”小乔笑吟吟地望着周瑜，鼻尖一酸，眼睛湿漉漉的。

“春天回来了。”周瑜低头吻了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小婉儿啊。”

春归桃花灼。